王铮一时间竟是觉得无地自容。
不是害臊，不是尴尬。
是后悔，是自责。
玉柳的一番话，不仅仅是告诉了王铮真相，更是点醒了他。
当时为什么直接就下意识的把玉柳当成了仗剑行凶的恶徒呢？
自己不是一向自诩公正，那当时为什么没想着先去查一查呢？
但王铮清楚，后悔是没用的。
他现在需要的是，诚恳的道歉。
“玉柳兄弟，十分抱歉，虽然我未曾表现出对你的恶感，但在心里，却是没少腹诽你的。”
“我为自己的冲动、鲁莽、没有求真务实而向你道歉，希望你能原谅我。”
玉柳认真的听着，听完之后，并没有直接表达原谅。
“若是如此，那你确实需要给我道歉。”
“而你表达的也足够的诚恳，我便接受这道歉了。”
“不过，接受道歉并不等于原谅你。”
“要我原谅你，却是还不够的。”
王铮点了点头，而后抱拳拱手，沉声应道。
“这是自然，玉柳兄弟你尽管说，只要不做恶事，我可以用任何方式弥补我的过错。”
玉柳也没有藏着自己的条件。
“我的条件就是，你要和我一起去完成叶师伯所说的任务。”
“我知道你之前答应叶师伯是不得已的，所以我用......”
然而玉柳的话没说完便被王铮打断了。
“这个条件不算。”
“之前，我确实是不得已才应下的。”
“但后来，我仔细想了想叶师伯的话，我明白过来，这确实是我的责任。”
“虽然我不是义父派来完成这些事情的，明面也未曾靠着义父刀王的名头获取什么利益。”
“但我是义父养大的，每一天成长，每一餐饭食，都是和他一起的。”
“我和义父之间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分的清楚？”
“既然来了，知道了，那么我不应该逃跑的。”
“所以当时不愿意，但现在我是愿意的。”
“这不用成为你的条件，你可以换一个。”
然而玉柳听完解释，却是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我没有别的条件了，朋友之间偶尔在心里有些对于对方的误解是很正常的事情，我原谅你了。”
王铮对朋友这个词看的很重，也正是如此，他这些年来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并不多。
甚至仔细算来，在樊泗离开之后，他已经没有朋友了。
所以当王铮听到玉柳用“朋友”这次词形容两人的关系的时候，王铮下意识的便将两人的共同经历回忆了一遍，好判断两人的关系是否到了这个地步。
而最后他却放弃了思考。
因为他在这一刻，从自己的肩上的手掌感受到的不是别扭而是温暖和安心。
自己的身体已然接受了这个朋友，那还需要再思考什么呢？
“好，那我们两清了。”
随后，王铮开心的笑了，第一次没有任何负担的去赞赏玉柳的好。
解决了心里的矛盾，第二天的王铮神采奕奕，连带着将那樊泗的事情所带来的阴霾都挥散了许多。
“今日我们练刀，昨天，我从一位剑术大师哪里获得了一些东西，我觉得很有用，我们可以讨论一下，看一看是否能够获得一些启发。”
王二的回答则直接的很。
“那位剑术大师比起王以衡如何?”
王铮沉默了一下。
他并不是不知道答案。
叶明修和王以衡都和玉柳打过，那么以玉柳为参照的话，那二人的水准很简单便能看出来，在绝对的战斗上，自然还是义父强一些的。
而王铮沉默，则是没想明白王二为什么要这么问。
见王铮沉默，王二很是默契的猜到了王铮所想。
“若是不如王以衡，那不如将这功夫用在学习王以衡的刀法上，我只想学最强的。”
王铮总觉得王二这种想法有问题。
但仔细想想，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反驳。
他纠结了一阵，终是放弃了这个念头。
“那好吧，我们继续学习刀法。”
王以衡留给王铮的刀法，名叫《霜凛刀》。
具体特点，便是将对战时候对敌的杀意，和北境的霜冷气息融合，以杀意模仿霜气，能够在对战的时候，减弱对方气势，降低对方捕捉目标的灵敏度。
整体来讲，以控制为主，在扰敌的基础之上进行攻击。
刀法分为七重，前三重以提升杀意而不被杀意控制心绪为主，后四层则是将杀意隐藏成霜气，隐蔽的制敌。
据说练到七重之后，长刀一出，对方便是灵魂都要结冰，根本无法反抗。
不过即便是创此刀法的王以衡自己也才练到第六重，若是习得第七重，便是踏入了圣者境界了。
而王铮自然差的多，他仅仅还在一层混。
霜凛刀第一层的训练方法很简单，就是产生杀意，控制杀意。
杀意多数由恨意演变而来，所以寻常练习中，由恨转杀意最为简单。
不过说是简单，但王铮这些人着实没什么特别恨得人，因此这杀意很难产生，所以这刀法也迟迟不能进步。
虽然之前王以衡教过他，说这恨不一定非要由人产生，但那时候的王铮根本想不起别的。
但是今天，当他静心开始准备凝聚杀意的时候，心中突然有了别的念头。
昨天晚上，和玉柳的矛盾解开，虽然他知道后悔对事情本身是没有任何益处的，但仍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后悔。
那么如今，这过去错的自己是不是让自己生恨呢？
那自己杀意产生的目标，能不能是那个曾经的自己呢？
仇恨错误的自己，斩杀旧我！
王铮越想便越觉得可行，后便忍不住尝试了起来。
之后，很快的，恨意便出现在了脑海里，而后杀意也顺利的自恨意的蜕生，一切都比之前顺畅无数倍！
可很快，王铮便忘了自己是在练刀意，他完全沉入到了那股子杀意与恨意之中......
“你在干什么！”
一道厉吼，将狂乱挥舞长刀的王铮唤醒了过来。
而这时候他才发现，玉柳不知道什么过来了，而王二则是一脸惊慌的躲到了远处的角落。
初醒来的他还很迷茫。
“我在练刀，我怎么了？”
见王铮清醒，王二终是敢走了过来。
“我们确实在练刀，可练着练着，你就吼叫着乱砍了起来，虽然都是砍空气，但模样很吓人的......”
听了王二的话，玉柳忍不住皱眉。
“你这家传刀法怎么像是魔功啊，你义父也没见这样啊，是不是你练错了走火入魔了？”
然而听了两人的话，王铮却是突然开心的大笑了起来。
然后发现身边二人越来越惊恐的面容，这才忙是止住笑容，开口解释了起来。
“没事儿的，正规刀法哪里会胡乱砍人啊。”
“我确实陷进去了，可是不是陷入了疯狂中，那是内心的杀意营造出来的一种忘我之境。”
“进入之后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，但并不会滥杀无辜。”
“不信你看，周围哪怕地面我都没伤到。”
“我模样看起来吓人，确实是控制不到位，这也是以杀意入刀意的毛病。”
“但这纯粹是因为我第一次进入这样的修炼状态没有准备好才造成的，日后控制力会越来越强，不会这么吓人了。”
